6.
凌晨兩點二十分,坐在房裡的椅子上,企圖灌醉自己的阿澄,腦子卻異常的清醒,他又開了一瓶,喝著。
很糟的感覺啊……,這一切。
離開了苡天的住處,他發現自己的腦子始終盤旋著苡天沈睡的樣子,那份深深的心疼又油然地升起,伴隨著一種類似喜歡的感覺。
怎麼會?自己明明分得很清楚的啊!再說,他一向也瞧不起愛情這種吃不飽穿不暖的東西,卻沒想到在不知不覺中對苡天產生了這樣的感情。
阿澄突然想起,很久以前邱志煥說過的話。
「該不會你也著了王苡天的道?」
怎麼可能?阿澄又灌了好大一口的酒,瘋狂地哈哈大笑。
正想試著閉上眼,尋找心裡的平靜時,被他丟在一旁不想理會但卻忘了關機的手機響了起來。
「苡天?」阿澄皺了眉,看了來電顯示。
「嗯……。」
「醒了啊?」
「嗯,上個洗手間,順便打通電話謝謝你送我回來,珊妮說你剛走不久,」異常虛弱的聲音輕輕地說著,
「應該還沒睡。」
「我的確還沒睡,倒是妳,妳早點休息吧!」
「謝謝你,阿澄……我覺得我必須打這通電話給你。」
「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就好了。」
「不,我想現在說。」
「嗯?」阿澄放下手中的酒瓶,直覺告訴他,苡天的語氣似乎不太尋常,「還是不舒服嗎?黑呢?他怎麼沒去陪妳?還是我現在……」
「他還在忙,但是等會兒就來了,有些話我必須立刻跟你說。」苡天嘆了一口氣。
「我去陪妳,等我一下。」阿澄抓了桌上的鑰匙。
「不用了!」雖然無力,但苡天的聲音還是難掩心中的激動,「你聽我說。」
「我想陪妳。」阿澄像是承認了心裡面那份隱隱約約的曖昧感覺。
而苡天像關上了耳朵,全然不理會阿澄的話,自顧自地說,「我其實不小心接聽了你的電話,在你去便利超商的時候。」苡天吸了吸鼻子。
「然後呢?」臉上的肌肉瞬間僵硬。
「來電者的聲音我想我不會認錯,那個『秋懂』……」電話裡的苡天停了好幾秒。
「苡天?」阿澄皺緊了眉,不安。
「就是邱志煥吧……。」
聽見苡天哽咽的聲音,阿澄發現自己的心揪在一起,「苡天……」
「而吳晉澄同學,也是邱志煥那個討厭鬼派來的,對吧?」虛弱無力的語氣中透露著莫名的堅強。
「妳聽我說。」
「綠他們的顧慮果然一點也沒錯……,我真是,呵,愚蠢到一個不行的地步啊。」電話那頭傳來的話,一個字一個字地刺進阿澄的心裡。
「我去找妳,等我……。」
「等會兒黑就來了,你知道我不想讓他擔心,」苡天又停了幾秒,因為哽咽的關係,幾乎說不出話,「而且我想我們之間也沒有再私下見面的必要了。」
「不,妳聽我說。」
「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幫邱志煥,但是我一定要提醒你。」
「唔……」
「邱志煥他是個大壞人,可以的話,還是別為他做事比較好,以前的黑就是這樣才差點回不來的。」
「苡天!」阿澄喊了出來,但苡天已經結束了通話,想回撥過去,苡天卻已經關了手機。
阿澄狠狠地將手機甩在地上,將剩下的酒一股腦兒的喝完。
如果可以,他真的希望酒精能讓他忘了這一切,或者替他驅逐這種不符合他個性的窩囊感。
媽的!阿澄罵了一句。
因為苡天說的每一句話全都霸道地佔據了他混亂的腦子,突然間,阿澄發現自己處在極為複雜錯綜的情緒中,又喝了幾口酒,他終於能夠確定自己著實的在害怕著,即將失去王苡天的感覺。
阿澄瘋狂地哈哈大笑,嘲笑著自己的愚蠢,他笑自己根本就沒有擁有過王苡天,又有什麼資格提「失去」兩個字呢?
終究,還是假戲真作了……。
作繭自縛啊,其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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